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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環(huán)球簡訊:那又如何

    2023-02-12 04:11:32 來源:嗶哩嗶哩

    幾個月前講出來的腦洞,一天晚上的激情四射,寫的很爛,邏輯不通,后面甚至有點爛尾,越來越敷衍,湊合著看吧,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別的玩意兒了。

    1


    (資料圖片)

    今天是敘一的生日,晴明打算和敘一表白。

    這不是一時激動的突然決定,他已經(jīng)深思熟慮很久了。既然喜歡,那就去說,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?如果我們兩個互相喜歡,那就我先來走出這一步。如果他不喜歡我,就這樣一笑帶過。

    晴明那會兒剛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,他多多少少有些慌,畢竟他是男生,敘一也是男生,對自己親愛的好同桌圖謀不軌。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正常,也不知道以后該和敘一如何相處。這樣別別扭扭的相處了一陣子,敘一都問了他好幾次‘怎么了’。

    其實也沒什么,就是喜歡上你這個萬年老冰山了。

    對呀,其實也沒什么,我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,又沒做錯什么。他是男生,那又如何呢?

    他想開了,偷偷的把這事告訴了起源,想尋求一下有沒有什么辦法。

    “這個嘛……不好說,但是首先我覺得你應(yīng)該搞清楚他的性向。”

    對哦,我好像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喜歡男的。

    “但是……”晴明又想到一個點兒,“你看他像是會喜歡女生的樣子嗎?”

    自從認(rèn)識敘一,和他成為同桌那天起,他倆的桌子上都沒少過情書。他頂多就眼用眼睛瞄一眼,或者看都不看就給那女生還回去了。有個膽大的給他表白,他就回了一句“抱歉,我不喜歡你。”

    “但他也不像是喜歡男生的樣子啊”年級第一那座老冰山總是獨來獨往的,在學(xué)校里也很少跟人交往,戴上耳機(jī),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眼睛里就沒有別人了。

    偶爾破天荒地參加幾次活動,校運動會參加400米比賽,文化節(jié)表演鋼琴,那都是晴明軟磨硬泡好久才答應(yīng)的。

    “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,”起源話鋒一轉(zhuǎn),“畢竟好像全班就只有你能和他說得上話,別人嘛,除了問幾個問題,沒有別的話敢和他說。而他卻能安安靜靜的聽你話嘮嘮好幾個小時”

    好像是哦,還是先試一段時間吧。

    高一的時光不緊不慢地過去,高二就要迎來分班了。他們倆一個年段第一,一個年段第二,高二又只有一個尖子班,不出意外的話,他們下學(xué)期又會是同桌了。

    敘一的生日在7月19號,這是學(xué)校要求他們填表格信息時,晴明看到的。

    他跟敘一說,想給他過個生日。因為他記得敘一曾經(jīng)跟他說過,他從來沒有過過生日。敘一答應(yīng)了。

    新聞?wù)f,在7月19號晚上大概十點左右會有流星雨。機(jī)不可失,時不再來,要不,趁此機(jī)會表個白?

    夜晚的城市,燈火通明,人來人往,甚至比白天更加熱鬧。夏天的晚風(fēng)吹走了燥熱,街旁的小吃店生意火爆,正在搞促銷百貨商店的大喇叭喊著:“全場八折!”。

    今天的星空很美麗,可是城市的燈光太亮了,抬起頭,卻看不到一顆星星。天上的星星落到了地上,是一盞盞路燈。一直走到路口,榕樹下,路燈旁,是正在低頭玩手機(jī)的敘一。

    “敘一”晴明朝他招手,隨后就往他那邊跑過去,“抱歉,我來遲了。”

    “沒關(guān)系,”敘一拿出放進(jìn)口袋里的手機(jī),看了一眼,“你也就遲到了五分鐘。”

    晴明有點尷尬的淺笑了一下:“那…我們現(xiàn)在走吧。”

    他們在路上并肩走著,在路上留下了兩個長長的影子。晴明從兜里掏出一張計劃表:“我們首先去……”

    晴明為了這件事,查了好幾天的百度。

    “和喜歡的人一起出去過生日要怎么過?求解答”

    “要怎么和喜歡的人表白?求解答”

    “給喜歡的人過生日要買什么禮物?求解答。”

    回復(fù)的大多都是說去一起去吃飯,買蛋糕什么的,還有淘寶的廣告。找了大半天沒有一個滿意的,就在百度地圖上找了幾家好玩的店。

    其實還是挺不好找的,畢竟首先就得先找個人少的。上回自己過生日,拉了一大堆人去KTV唱歌。回學(xué)校以后,敘一就直接跟他說,那種場合不要再叫他去了。

    這倆人先是去了一趟鬼屋,敘一他倒是沒怎么樣,反倒是晴明他自己嚇得被不行。

    “下次不來了,”晴明幾乎都要癱軟在地上,“突然跳出來一只女鬼,真的是嚇?biāo)廊肆恕!?/p>

    “看你自己干的好事。”敘一抬起被抓紅的手腕,“下回我也不跟你來了。”

    一路上晴明一直抓著敘一的手,緊緊抓著不放,受到驚嚇時,抓的更起勁了。敘一對這些東西沒什么感覺,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抓的挺痛的。

    隨后呢,他們買了些東西,去看了一場電影。晴明拉著敘一的手,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,走過了一盞盞路燈,逐漸的遠(yuǎn)離了城市的喧囂,把他帶到了一個沒有燈光的草坡上。

    “你這是……”敘一不太理解晴明要把他帶來這干什么。

    “一起看流星雨,”晴明躺在了草坡上,“聽說今天十點左右會有一場流星雨。”

    “哦,”敘一在晴明的身旁躺下,眼睛里是綴滿寶石的星空,“你還挺懂的。”

    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里躺了多久,夜晚的風(fēng)從他們的臉頰旁吹過,帶來了一點點睡意。敘一戴上了他的耳機(jī),閉上眼,好像睡著了一樣。

    晴明側(cè)過身,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你睡著了嗎?”

    “沒,”敘一睜開眼,“在電影院睡得太久了。”

    晴明打開手機(jī)看了一下時間:“不是說十點多就會到嗎?現(xiàn)在都快12點了。”

    說實話,他現(xiàn)在是真的有點不開心,本來是想制造點浪漫的,結(jié)果卻傻傻的帶敘一在這里吹了一晚上的風(fēng)。

    “沒有就沒有吧,”敘一聽著耳機(jī)里舒緩的音樂,抬頭看著星空,“能這樣看著星星也很好。”

    晴明抬起頭,看著星漢燦爛,感受著風(fēng)兒輕輕,以天為幕,以地為席。

    他現(xiàn)在有點不知所措了,本來想著在流星雨落下的時候和他表白,可現(xiàn)在要怎么說出口呢?

    他正苦惱著,一只小飛蟲落到了他的鼻尖上,他的視線出現(xiàn)了一小點黃綠色的光。他輕輕的點了一下晴明的鼻尖就飛走了,晴明的視線追隨著那只螢火蟲,他向后看去,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了。

    “敘一,快看!!”

    他們看到了成千上萬只螢火蟲,他們隨意飛舞著,在空中高高低低地畫下了無數(shù)的直線與曲線,匯聚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光圈。

    晴明帶著敘一往那邊走去,陷入了那一個個光的漩渦里。

    敘一看著他眼前的這些星星點點,晴明卻只看見被星光簇?fù)碇乃麪恐鴶⒁坏氖帧?/p>

    或許現(xiàn)在是個表白的好機(jī)會。

    “敘一,”晴明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裝滿星星的罐子,“生日快樂。”

    敘一接過晴明的禮物,里面裝滿了一顆顆用手折的星星。

    或許是因為螢火蟲的緣故,晴明看到了他眼睛里閃閃的亮光,“謝謝。”

    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表白了吧,但是我的心為什么跳的這么快?好慌啊,腦子一片空白。

    他深吸了一口氣,喉結(jié)上下動了一下,“這個罐子里的星星有1000顆。”

   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停留在了這一刻,他能感覺到敘一就在看他,他捏了幾下自己的手腕,最后看向敘一,“敘一,我……”

    “喜歡你”三個字還未說出口,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就打破原本的氛圍。

    晴明看了一眼來電人的昵稱,臉色一沉,走到一旁,有點不情愿的接了電話。

   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:“晴明,你弟弟出了點事兒,你現(xiàn)在立刻馬上給我來醫(yī)院一趟。”

    “憑什么?”

    “就憑你們是親的。”

    親的,原來你還好意思說出口啊,我媽走的時候我才五歲,而那家伙進(jìn)我們家門的時候就小了我兩歲。

    “行,我去。”

    晴明掛掉了電話,嘆了口氣,走到敘一旁邊:“敘一,我有點事兒,我得先走了。”

    “沒事,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
    2

    醫(yī)院里。

    晴明站在手術(shù)室外,低頭給敘一發(fā)消息,“到家了嗎?”

    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

    這幾行字出現(xiàn)了幾秒,便死寂了下去,那頭沒有再回復(fù)過。

    怎么回事?

    晴明:還在嗎?

    晴明:睡著了?

    晴明:那……晚安?

    對面一直沒有回復(fù)。

    會不會出什么事了?晴明抬起頭,看見坐在他對面的父母,不,是父親和阿姨。他們看樣子是不會讓他走的。

    見敘一遲遲不回復(fù),晴明切換到起源聊天界面。

    晴明:起源,你小子在嗎?

    起源:我的老祖宗喲,您什么事啊這么晚把我叫起來,表白成功了?以后年級第一的大佬是我嫂子了?

    晴明:可別說了,還沒表白呢。

    起源:天吶,大哥,你咋這么慫呢?您可是上得了賽場,下得了考場,碰到這種事怎么偏偏就……

    晴明:表白到一半被緊急召回了,就挺無語。

    起源:被緊急召回了?發(fā)生什么事了?

    晴明:黎清(名字隨便取的)出車禍了,我爸叫我來這守著。

    起源:黎清?你那弟弟呀,年紀(jì)不大,長得不錯,整起人來一套一套的,我記得你沒少被他整。

    晴明:嗯,我們說是親的,又沒那么親,又不是一個媽生的。

    晴明:算了,不聊他了,切回正題。

    耳邊傳來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,醫(yī)生和護(hù)士把一個傷得很重的人推進(jìn)手術(shù)室。晴明沒有仔細(xì)看,只是用余光掃了一眼。隔壁的手術(shù)室亮起了燈,而外面卻沒有一個人。

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,兩邊手術(shù)室的燈都滅了。穿白大褂的醫(yī)生從手術(shù)室里走出來,說黎清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有生命危險了,兩個大人松了口氣,謝天謝地。另一間手術(shù)室里,被推出來的人身上蒙了一塊白布,逐漸消失在晴明的視線里。

    右眼皮“突突”地跳著,晚上也睡不安寧。

    見鬼了。

    3

    他那天跟起源大概聊到了快凌晨的時候吧,這可把起源折磨壞了,哈欠打的手機(jī)都快拿不動了。

    起源:我的老祖宗誒,您就放我回去睡覺吧,我這個早睡早起的三好少年哪經(jīng)得起您這么造啊。

    晴明:行行行,你睡你的覺去吧。

    晴明切回和敘一的聊天頁面,對面還是沒有一點反應(yīng)。晴明關(guān)掉了手機(jī),丟到一旁,應(yīng)該是早就睡了,誰會這么晚回消息呀。

    聊了一個晚上,起源跟他說的差不多就是以后多的是機(jī)會,別喪氣別灰心,以后時間還很多,不差這一次。也對,這次算是失誤,高二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還會是同桌,等我找到一個好機(jī)會,一定把他拿下。

    晴明打開備忘錄,“噠噠噠”的準(zhǔn)備下一個計劃的計劃表。一切準(zhǔn)備完以后,躺下睡覺,卻做了個噩夢。

    夢里什么也看不見,只有一片混沌和黑暗,天空中有無數(shù)的星點,卻在一點一點地消亡。

    雖然說手術(shù)成功了,那小子也脫離了生命危險,可那倆人過了兩三天才放他走。這段時間,晴明一直給敘一發(fā)消息,卻一直沒有回應(yīng)。

    這幾天吧,右眼皮一直跳一直跳,心中也時時感到不安。俗話說,左眼跳福,右眼跳災(zāi)。管它俗話不俗話的,我相信科學(xué),眼皮跳就是睡不好,這陽光明媚,萬里無云的,哪來的大難大災(zāi)。

    大概就是放心不下,晴明打算去敘一的家里一趟。晴明他去過那里,一座空蕩蕩的房子里常年只有敘一一人。

    “叮咚”晴明按響了敘一家的門鈴,耳邊也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,不像是敘一的,像是一個成年男子。

    門被打開的,晴明看見的也不是敘一,而是一個長得和敘一非常像的成年男人。他看上去很平靜,很冷淡,看不到歡樂,也看不見悲傷,西裝革履的,像是一個行走在職場的精英。

    “你是敘一的同學(xué)嗎?我是他的父親。”

    “叔叔,你好,請問敘一他在嗎?”

   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傷感,“他不在了。”

    那天,敘一回到家里,屋里沒有一個人,冷冷清清的。他打開了客廳的開關(guān),整個屋子才亮堂了起來。

    整個屋子的裝修很簡約,除了那架擺在窗邊的鋼琴,沒有多余的掛件,當(dāng)然,除了他,也沒什么多余的人。

    敘一回到臥室,把那罐星星放在自己寫作業(yè)的桌子上,換掉了他出門時穿的那件衣服。

    他躺在床上,閉上眼,卻只能聽到街道上的鳴笛聲,星空,螢火蟲還有今天陪了他一天的晴明就像看電影一樣,輪番出現(xiàn)在他的腦海中。

    睡不著了,還是出去走走吧。

    敘一拿了一件外套披上,就走出了門。

    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非常晚了,可是街道上依然很熱鬧,身旁走過了好幾對情侶,人與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和汽車的鳴笛聲交雜在一起。路燈和霓虹燈大放異彩,可敘一的心里還是只有那一片螢火蟲和璀璨的星空,還有那看不到的流星雨。

    口袋里的手機(jī)震動了幾下,是晴明發(fā)過來的消息。

    “到家了嗎?”

    “到了,但是現(xiàn)在在外面。”敘一還沒來得及點下“發(fā)送”,汽車的鳴笛聲幾乎撕裂了天空,汽車如同喝醉酒了一般朝他駛過來,刺眼的燈光照的他睜不開眼。街旁的綠植濺上了鮮紅的血,被汽車碾過的手機(jī)碎得不成樣子。他依稀能感覺到人群朝他涌了過來,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,恍惚間,他仿佛看到被燈光襯得黯然失色的天空劃過了一顆流星。

    晴明走到敘一的臥室,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,整個房間很樸素,一張桌子一張床,還有就是滿墻的獎狀。

    房間里大部分是很樸素的白色,那個書桌上裝滿五顏六色星星的罐子在這片素白中顯得有點顯眼,它就被放在書桌上,還沒被打開過。

    晴明把里面的星星倒出來,拆開,里面寫著表白的話,有些是他自己寫的,有些是網(wǎng)上抄的。

    他折星星的技術(shù)也是在網(wǎng)上現(xiàn)學(xué)的,剛開始的時候,折出來的星星又癟又難看,練了一陣子后就開始成型了。他們說,把星星折完,就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。可是,他把星星折完了,卻再也看不到他喜歡的人了。

    “是我對不起他,”敘一的父親和秦明在客廳里聊了一會兒,“當(dāng)年,他的媽媽生病死了,我卻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,只顧著自己悲傷,卻忘了他的感受。我不知道他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,這里我不常來,偶爾過年會回來一兩次。每次回來都看見他長得更高了,也越來越不喜歡說話了,是我對不起他。”

    “明天是敘一的葬禮,你要來嗎?”

    4

    葬禮那天,陽光依舊很耀眼。街道上有小孩子嘻戲歡笑,有幾個老人下棋聊天,幾個人的悲傷淹沒在夏天的風(fēng)里。

    幾天前和他牽著手的男生定格在了照片里,躲進(jìn)了小盒子里。來的人不多,只有一些朋友親戚。

    晴明穿著一身黑衣,他談不上心里有什么感受,心像是被什么絞著一樣,很疼。他看著照片里的敘一,他無法想象那個宣告敘一已死的世界。

    回家的路上,他像丟了魂一樣,漫無目的的走著。天氣突然轉(zhuǎn)陰,雨點落在了他的身上。街上的其他人都急急忙忙地找地方躲雨,他仍無動于衷,任憑雨點打在他身上,沾濕了衣服沾濕了腳,雨水落進(jìn)眼睛,又從眼睛里落了下來。

    全身都濕透了。

    回到家后,他感到一陣惡心,在廁所里吐了半天,卻吐不出來。他換了一件衣服,洗了個澡,回到臥室,陷入了無止境的噩夢之中。

    夢里沒有敘一,只有那能吞噬一切的黑暗,他走不開,逃不脫。

    5

    晴明拎著一盒飯來到了病房,不用猜就知道,肯定是那倆人讓他來的。

    病床上的男生安安靜靜地半坐著,看著窗外的風(fēng)景。他看起來有點瘦,很白,跟晴明長得有幾分相似,公家顏。

    聽見有人過來,他轉(zhuǎn)過了頭,看見晴明的那一刻,他居然有些震驚。嘴唇輕輕的動著,好像想說些什么,一切的一切匯到嘴邊,說出了一句不太自然的“哥。”

    “你居然叫我‘哥’?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”這小子平常見到他,什么難聽的話都說的出口,最禮貌的時候也是直呼大名。也對,聽說這小子出車禍以后失憶了,誰都不記得。

    他把飯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,瞥了他一眼,“怎么樣了?”

    黎清不知道怎么的,一直盯著晴明,“好些了。”

    “好些了就好,”晴明轉(zhuǎn)身就想走,“你沒事,我就走了。”

    “哥,”這次明顯比上一次自然多了,“你心情好像不太好。”

    晴明本來就不是很喜歡他,之前他一直怎么整自己,他都忍了,最起碼會拿出一個哥哥的態(tài)度。但是現(xiàn)在……晴明不知不覺地把他和敘一的離開掛了個鉤。被他這么一問,他的理性再也壓不住他的感性了。

    晴明走到他的病床邊,盯著他的眼睛,惡狠狠的說道,“如果不是因為你,他就不會……”

    跟他說這些干嘛?頂多就收到一些冷嘲熱諷。

    晴明丟下他獨自離開,在離開病房前,他停住腳,冷冷的說了一句:“為什么死的是他,不是你?”

    6

    敘一的事情在學(xué)校里掀起了一場風(fēng)暴,幾個人傷心了一陣。不久后,熱度慢慢散去,最終歸于平靜,好像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過一樣。

    仿佛世界上就沒有存在過敘一這個人。晴明掂不清敘一在他心里的分量,可能,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,只是一瞬間的心理萌動,可能會遺忘在我的記憶里,也可能像魔咒一樣烙印在身上,停留一輩子。

    黎清出院了,回家后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。他不在乎,反正與他無關(guān)。

    高二那年,他不出所料的被分到了尖子班,并一直釘在年級第一,成了被整個年段所膜拜的大神。

    只是,他越來越優(yōu)秀了,卻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。一個人坐在班級的角落,戴上耳機(jī)一坐就是一天。他越來越冷漠,不再喜歡去找別人玩,晚自習(xí)偶爾會看著窗外的夜空發(fā)呆。

    “大神好像跟傳說中的不一樣啊。”

    “對呀對呀,雖然高一的時候我不認(rèn)識他,但是我經(jīng)常看到他找我們班的男生打球。高一那會兒,他好像還是個交際花吧。”

    “這位大神好像更像傳說中的另一個大神。”

    “哪個?曾經(jīng)的年段第一,已經(jīng)不在了的那個。”

    7

    “晴明,你能跟我講一下這道題的思路嗎?”一個女生走到晴明那邊問問題。

    “可以,我先看一下。”晴明的桌子上攤著一張試卷,上面的字跡清秀而有力,排版也很整潔,讓人看著賞心悅目。

    在晴明看題的時候,那女生瞟了一眼試卷,那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(yè),也不是高二的卷子,而是高一的。

    “這道題,它……”晴明跟女生講完后,接著低頭看他的卷子。

    讓女生有點好奇:“晴明,你怎么還在看高一的試卷啊?”

    晴明抬起頭,思索了一會兒,搖搖頭,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
    ……

    “晴明,你去哪兒?”起源從后面追上了晴明。

    晴明:書店。

    起源:去書店?買練習(xí)冊嗎?咱一起。

    晴明:買字帖。

    聽到這三個字,起源一下子被釘在原地,百感交集,不知道該說什么。他抬頭看了一眼天,感覺那天死掉的似乎不是敘一,而是晴明。

    晴明買了一堆字帖回到臥室,鎖上門。他的桌子上還有一些其他的字帖,都是寫完了的。他的字,在以前讓老師十分的頭疼,老師不止一次的跟他說,你那次能不能好好跟你同桌學(xué)學(xué),一個天上,一個地上。他以前就把這些話當(dāng)耳旁風(fēng),聽聽就行了。

    敘一的字……說不上是哪種字體,像是吸收了所有字體的優(yōu)點,又獨具一格。晴明跑了好多家,都找不到這種字體,于是就一種一種的練,寫出來的字慢慢能入眼了,也越來越好看了,卻始終都沒有那種感覺,他熟悉的那種感覺。

    敘一的字,他練不出來。

    他丟掉了他所有的字帖。

    他收集了他所有的拿到的敘一的試卷。

    8

    新學(xué)期開始了,必不可少的運動會接踵而至。班里的體育委員扯著大嗓門喊著,鼓勵大家踴躍報名。

    “同學(xué)們!!你們有誰想?yún)⒓舆\動會的呀,歡迎大家踴躍報名,高中就這三年,學(xué)校的活動積極參與才不會留下遺憾吶!!”

    班里的其他人默不作聲,任由體育委員在講臺上激情演說。

    體育委員:同學(xué)們,你們給點反應(yīng),行不行?啊?”

    班里瞬間安靜了下來,突然間爆發(fā)了一陣熱烈的掌聲:“好!講得好!再來一個!!”

    體育委員:6。

    體育委員掃視了一下全班,最后目光落在了晴明那張桌子上。他似乎想起什么,眼前一亮,飛快地跑到晴明旁邊:“大佬,這次的運動會你報名嗎?”

    晴明冷冷的回答道:“不報。”

    體委:大佬,求您啦,你看這張表格,咱都填不滿,到時候我怎么跟班主任交代呀?這樣吧,我報200米,你報400米。

    晴明:為什么?

    體委:我記得你上學(xué)期運動會400米比賽拉了第二名整整50米呢,我這仍能感受到您沖線時散發(fā)出的光輝。

    晴明:你記錯了。

    體委:啊?

    晴明:不是我。

    運動會那張表格是勉勉強(qiáng)強(qiáng)的填完了,過了幾個月,運動會開幕了。

    很多人都熱熱鬧鬧的去參與了運動會,有的穿了古裝去美美的拍照,有的社交牛逼中二患者 cosplay 奧特曼,當(dāng)然還有一些人對這種東西不聞不問,躲到一旁內(nèi)卷,晴明就是其中一個。

    晴明找到一個小樹林,那個地方挺隱蔽的,應(yīng)該沒有人能找得到他。晴明把卷子搭在腿上,用書本墊著,自顧自的內(nèi)卷。

    “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呢,原來是跑這偷偷學(xué)習(xí)來了。”不知道起源是怎么找到這里的,可能上輩子是屬狗的吧。

    起源把晴明的卷子收走,拽著他去看比賽,“運動會就好好放松,別天天一言不合的就學(xué)學(xué)學(xué),學(xué)死你啊。”

    現(xiàn)在正在進(jìn)行的是400米比賽。

    運動員們在起點做好準(zhǔn)備,槍響之后,如同脫了弦的箭,“嗖”的一聲飛了出去。跑道內(nèi)的草坪上,不同班級的同學(xué)們吶喊著,拿著相機(jī)拍照,還有人直接舉著旗子跟運動員一起跑,跑得甚至比運動員還快。

    “緊張嗎?”

    “不緊張。”

    “緊張的話就看我,我陪著你呢。”

    “……”

    幻聽了?看來是真的太累了,確實該放松放松。

    最后50米,第一名和第二名幾乎同時撞線,第一名最終以一步之差拿下冠軍。他們班的同學(xué)全都涌過來,歡呼著,高叫著,挨個上去擁抱他。

    “晴明,我不喜歡別人抱我,也沒有人抱過我,上次運動會被你突如其來的熊抱除外。”

    又幻聽了啊。

    “起源,我不太舒服,我先回去一趟。”

    “行,不舒服的話,需不需要我陪你去醫(yī)務(wù)室?”

    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

    回到座位上,他看到他珍藏著的耳機(jī)被人弄壞了。

    “非常對不起,我路過的時候沒有看到耳機(jī)掉在地上,就不小心踩到了,要不我陪你一個吧。”

    “不用了。”晴明收拾好耳機(jī)的殘骸,趴在桌子上,用校服蓋住頭,一整天都沒再說過話。桌肚里的幾張試卷,被沾濕了一個角。

    那天,敘一問他:“你喜歡什么?”

    他一改往常的不著調(diào),認(rèn)真的回答他:“我喜歡你。”

    敘一那常年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出現(xiàn)了一絲驚訝:“什么?”

    看到這樣子,他馬上慌了,看似漫不經(jīng)心的回答道:“……的耳機(jī)”隨后就順手摘下了敘一的耳機(jī),戴在自己的耳朵上。

    敘一先是“嘁”了一聲,說到:“你挺會斷句的,你喜歡就送你了。”

    我不是喜歡你的耳機(jī),我就只是喜歡你而已。

    晴明回到自己的臥室里,把耳機(jī)放在書桌上,想試圖著修補(bǔ)一下。搗鼓了大半天,內(nèi)部沒什么問題,就是外殼那部分碎了,弄不好。

    弄不好就弄不好吧,反正就算修好了,也不是原來那個了。晴明把耳機(jī)放在盒子里,藏了起來。

    然而,他卻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更加要命的問題,他的試卷全都不見了。

    敘一寫過的那些試卷。

    不用想,肯定是黎清干的。這是他之前就沒少干過,他都忍了,畢竟把他罵一頓打一頓也改變不了什么,而且還要被他那個臉皮賊厚的父親數(shù)落一頓。但是這一次,是真的太過分了。

    晴明打算去找他,結(jié)果一打開門,就看到了正想敲門的黎清。

    黎清心里仿佛藏了很多的話,他抬頭看著晴明,咬了幾下嘴唇,說道:“哥,我想跟你說件事。”

    晴明強(qiáng)壓著心里的怒火:“我們之間有什么可說的?你想說什么?你今天在我房間干的好事兒?”

    “不是。”

    “不是?你今天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,還有,我不是你哥,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說話也不要碰我任何東西,懂嗎?”

    換做以前,黎清早就破口大罵了,今天反倒一聲不吭了,大概是腦子給撞壞了,性格都給變了。

    晴明“砰”地一聲關(guān)上了門,他順著門緩緩的坐下,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流。

    就這樣,他靠著門,坐了一個晚上。

    第二天,他跟老師請了假,去了敘一的墓地。

    他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見有一個人在敘一的墓碑前,說了些什么,然后就匆匆離開了。晴明看不清他的臉,看身材應(yīng)該還沒成年,大概是之前的某個朋友吧。

    這天,他坐在墓碑前,說了好多好多的話。自從敘一走后,晴明再也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么多的話,他又笑又哭,在別人眼里就像個瘋子一樣。

    9

    運動會后緊接著月考,玩了兩天的人鬼哭狼嚎,宿舍區(qū)燈火通明,備戰(zhàn)月考。

    本校的老師改卷速度快,考完不到一天就成績?nèi)康浅鰜砹恕?/p>

    一家歡喜一家愁。但他既不歡喜也不愁,畢竟年級第一的位置是他的,誰都動不了。

    今天鬼使神差地打開朋友圈,里面鋪天蓋地都是曬成績的。有的愁眉苦臉揚言要跳樓,有的故作悲傷實則凡爾賽。劃著劃著,他居然劃到了黎清他媽曬成績的動態(tài)。

    好家伙,當(dāng)年七科湊不出一個200分的頂級學(xué)渣,這次考試居然全及格了?

    出個車禍還把智商撞出來了,還挺值。

    退出朋友圈,剛想關(guān)掉手機(jī)寫卷子,卻又鬼使神差的點進(jìn)了他和敘一的聊天界面。從7月19號那晚上開始,這個界面就成了他一人的獨角戲,不管他說什么發(fā)什么,對面都不可能有回應(yīng)。

    他瀏覽了一下他們兩個的聊天記錄,整個頁面就像一個過頭了的韭菜,青多白少。

    “敘一,我喜歡你。”發(fā)送。

    “你現(xiàn)在敢說了?”晴明自嘲道,“現(xiàn)在敢說了又有什么用?”

    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

    突然跳出來一行字,晴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(xiàn)了幻覺,死死的盯著,那行字出現(xiàn)了幾秒后又消失了,對面還是一如既往如死寂般的平靜。

    卡bug了吧,應(yīng)該是。

    之后晴明不知怎么的,每天都會跟這個不存在的敘一聊天,雖然每次不管發(fā)多少,他都不會回,那個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也沒有再出現(xiàn)過。但他還是孜孜不倦,一茬接一茬地跟敘一嘮嗑,就像他們還是同桌時那樣。最后嫌打字太麻煩,干脆就用上了語音。有時候講一個好笑的事情,笑著笑著就笑出了淚。

    10

    今天班里一個同學(xué)莫名其妙地問他:“你弟弟有沒有什么異常啊?”

    “有,哪兒都很異常。”自那件事以后,晴明再也沒有跟黎清說過一句話。

    “你猜怎么著?你弟弟,現(xiàn)在回回考第一,幾乎每次都能拉第二名70多分。”

    “真的假的?”晴明漫不經(jīng)心地問道。

    “我也不敢相信,他們學(xué)校的人也不相信,我妹每次回來都要跟我叭叭兩句,有的說他的學(xué)霸基因被激活了,有的人重生文都寫出來了。”

    “哦。”

    看來智商是真的被撞出來了。

    “哦,對了,”那人回來補(bǔ)充了一句,“我妹說,你弟他好像改邪歸正了,現(xiàn)在不打架,也不翹課,比誰都乖,話也變少了,就喜歡一個人坐在窗邊聽音樂。”

    “嗯。”

    見晴明也不注意,那人就不再說了,回到自己座位刷試卷去了。

    聽到那人的形容,他的腦海里卻蹦出另一個身影。

    ……

    “咚咚咚……”門外響起了敲門聲。

    “誰?”

    “晴明,開開門,我是徐姨。”

    “來了。”晴明打開門,看見徐姨拖著一個箱子走進(jìn)他的臥室。

    “徐姨,您這是……”

    徐姨不好意思地說到:“那天我打掃你房間,看到了這箱東西,這個箱子放在那邊也不好打掃,我就先把它拖走了,結(jié)果忘了給你搬回來。你瞧我這記性,真是年紀(jì)大的越來越不中用了……”

    “徐姨,沒關(guān)系的,”晴明看著這一箱試卷,心中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。

    送走了徐姨,晴明打開了地上的箱子,每一張都在。

    是我錯怪他了……

    那天好像話都沒說完就被我趕走了。晴明打開他和黎清的聊天頁面。

    道個歉吧……反正頂多被調(diào)侃幾下。

    “那天的事,對不起。”

    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

    那段文字出現(xiàn)了很久,大概是在瘋狂地輸入“國粹”吧。等了大概幾分鐘,對面回了一個“嗯”。

    “嗯”?什么意思?

    晴明懶得去深度理解,他這弟弟他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。

    過了幾個小時后,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。

    “進(jìn)。”

    門被打開一條縫,黎清把頭探進(jìn)來,“哥,我可以進(jìn)來嗎?”

    “什么事?”

    黎清把一張試卷攤開放在晴明面前,“題不會寫。”

    講題過程省略。

    晴明把黎清的試卷翻了個面兒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字跡幾乎跟敘一一模一樣。

    他嚴(yán)重懷疑是自己眼瞎了。但是事實告訴他,他不僅沒瞎,而且眼睛好的很。

    晴明:你……這字哪練的?買的哪種字帖?

    黎清:哪種字帖都寫過,混出來的。

    我也是練過一堆字帖的,我怎么就練不出來?

    晴明看著黎清試卷上的字跡,越看越入神。

    “哥,你試卷可以還我了嗎?”

    “給你。”

    黎清拿著試卷剛想走出房間,卻被晴明叫住了。

    “黎清,上次你想跟我說什么?”

    “沒什么,就是有道題不會。”

    “既然這樣,你就把你每天寫的試卷都拍給我看一下。”

    晴明覺著,自己真的是越來越荒唐了。黎清真的變了,變得陌生又熟悉。

    11

    他們兩個的關(guān)系莫名其妙地變好了。先不說別的,至少在黎清出車禍之前,他們幾乎都是看對方不爽,尤其是黎清,有事沒事就要罵他兩句;出車禍以后呢,他們是連打了好幾個月的冷戰(zhàn);現(xiàn)在反而莫名其妙的和好了,有時甚至可以坐下來聊天。

    之前黎清一口一個“哥”的搞得他很不適應(yīng),甚至有點想打人。現(xiàn)在反而適應(yīng)了,還習(xí)慣了,好像黎清之前就是這樣的。

    更奇葩的是,他的眼前還總是會出現(xiàn)幻覺,眼前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看到敘一的身影。去看了醫(yī)生,每次都只是一句話——壓力太大。

    晴明步入高三以后,黎清也升入高一了。現(xiàn)在見面的時間更多,幻覺也出現(xiàn)地越來越頻繁。在他的視線里,黎清的身影不斷地和敘一重合,就像他就是敘一一樣。

    黎清開始變得喜歡戴耳機(jī),喜歡獨處,不喜歡和任何人說話,唯獨會和他聊幾句。

    他甚至?xí)詹厍僮V,這是晴明去黎清房間里講題的時候他偶然發(fā)現(xiàn)的。黎清解釋說是因為自己想學(xué)。

    想學(xué),你得從0開始學(xué)吧,你收藏《肖邦第一敘事曲》?《一閃一閃亮晶晶》還差不多。

    結(jié)果,你猜怎么著?他還把肖邦彈下來了,在學(xué)校舉行的文藝匯演上。要不是他硬是被起源拖過去看了,不然他死也不會相信。

    文藝匯演那天的幻覺好像更加的真實了,他眼前好像真真實實地出現(xiàn)了敘一,他好像真的回到了兩年前,他坐在觀眾席上,看著敘一在舞臺上用修長的手指彈出動聽的音樂。

    當(dāng)年,敘一彈的好像也是《肖邦第一敘事曲》。

    兩個畫面重疊在一起,一會兒是敘一,一會兒是黎清。他們真的有點太像了,就像是一個人。

    或許他就是敘一呢?

    晴明搖搖頭,這個想法太荒謬了,又不是寫小說,哪有這么玄乎的事。

    這時晴明也沒有去過多的琢磨,畢竟都高三了,哪來那么多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。

    雖然說他們真的很像。

    高三那會兒,黎清真的他很忙,就很少去找他了,但是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一副耳機(jī),就是當(dāng)時敘一送他的那個型號。

    “我喜歡你

    的耳機(jī)”

    12

    高三的時光匆匆忙忙,兵荒馬亂地結(jié)束了。仿佛他昨天剛?cè)雽W(xué),今天就畢業(yè)了,時光啊……回不去了。

    高考完以后,晴明幾乎每天都窩在房間里睡覺。黎清知道,也沒有去打攪他。

    這天,晴明下樓喝水,看見黎清剛想出門,就隨口問了一句:“去哪兒?”

    “同學(xué)約我出去。”

    “嗯,早點回來。”

    現(xiàn)在有點清醒了,也有時間可以捋一捋這些事情了。

    晴明想了又想,在網(wǎng)上發(fā)了個帖子。

    “最近我身邊發(fā)生了很奇怪的事,幾年前,我同學(xué)和弟弟同一天出了車禍,后來我同學(xué)死了,但是我弟弟活下來了。但是他醒來以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,而且性格也變得很奇怪,越來越像我那個同學(xué)。剛開始只是以為他只是出車禍撞了腦子,可是到后面越來越奇怪,他現(xiàn)在連字體,性格,愛好都和我那個同學(xué)一模一樣。請問有誰可以幫我解答一下嗎?”

    晴明點下“發(fā)送”后,把手機(jī)丟到一邊。荒唐,真的太荒唐了。

    黎清,敘一。弟弟,同學(xué)。

    過了一會兒,有人在他的帖子下面回復(fù)了。

    “有沒有一種可能,你同學(xué)重生在他身上了呢?狗頭保命。”

    那人在那句話旁邊加了好幾個狗頭,明顯就是在開玩笑。但是晴明卻有點相信了。

    重生?晴明搖搖頭,這好像是小說里才有的東西,怎么可能?

    晴明給他回復(fù)了幾個問號。

    結(jié)果那人竟開始認(rèn)真起來:“你說你弟弟是不是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,變得開始像你同學(xué)了,這不是重生是什么?正常人的字跡那是說改就能改的嗎?腦子里記不住東西的很正常,但是連興趣愛好都給忘了那就不正常了吧,你看我是不是說的很有道理,他就是重生了。”

    有人回復(fù)一樓說:“一本正經(jīng)的胡說八道。”

    但是晴明好像當(dāng)真了。

    當(dāng)他準(zhǔn)備去書店買一些關(guān)于重生的書籍時,黎清打來了電話。

   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有點含糊不清:“哥,我,我喝酒了,你可以來接我嗎?”

    “好,我來接你”

    掛掉電話,晴明看了自己剛剛打出來的幾行字“請問有沒有什么關(guān)于重生的書籍?”荒唐,簡直是太荒唐了。

    重生?我竟然會相信這種可笑的說法,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幼稚了。

    晴明來到了黎清所在的KTV,周圍的人吵吵鬧鬧,頭頂?shù)拈W光燈閃得人睜不開眼,話筒將人聲無限放大,和著音樂聲震得腦袋嗡嗡作響。穿過人群,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沙發(fā)角落里的黎清。他雙手抱膝,把雙腿置在身前,頭輕輕地靠在膝蓋上,就像一個和媽媽走散坐在原地等人認(rèn)領(lǐng)的小孩。

   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腦海里突然出現(xiàn)了另一個身影,他聽得見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地亂跳,仿佛回到了幾年前。

    記憶與現(xiàn)實層層疊疊,模糊又清晰。

    吵吵嚷嚷著的人群,……獨自坐在角落里的敘一。他的酒量是真的不好,三杯就倒,晴明朝他那邊走去,見他手里捏著啤酒瓶,臉頰有點泛紅發(fā)燙。

    他猛灌了一口,抬起蒙上一點水霧的眼睛,把酒瓶遞給晴明:“喝不下了。”

    記憶里的景象越來越模糊,現(xiàn)實中的場景卻越來越清晰,那兩個男生的身影重疊在一起,以前的,像是黎清,又像是敘一。

    旁邊的人給他遞了一杯酒,好像還說了點什么,黎清什么都沒想就直接接過去往嘴里灌。他仰起頭,嘴唇貼到杯口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著,灑出的一點酒水順著優(yōu)美的脖頸流下。

    突然,好像是被嗆到了還是怎么樣,他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。晴明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,跑過去拍他的背。

    “沒事吧?”

    咳完的黎清看到了晴明,他迷迷糊糊地把酒瓶遞給晴明:“我,好像有點喝不下了。”

    晴明接過他的酒瓶,放到桌子上:“喝不下就不要喝了。”

    “哦”黎清搖搖晃晃地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,“我們,回去。”

    他們并排走在路上,晴明抓著他的手,讓他不要走偏。走了一會兒,黎清有點累了。

    “哥,我走不動了,你抱我……”

   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間一閃而過,“晴明,我有點累,你抱我……”

    晴明沒有拒絕他,“好,我抱你。”

    晴明一個公主抱把他抱在懷里,他的頭輕輕的靠著晴明的肩膀,兩只手摟住了他的脖子。脖子被他摸著的地方有點熱,他也能感受到黎清散發(fā)出來的酒氣。

    從KTV到家的路不長,走不到五分鐘就可以到家了。一條不長的路,他抱著自己的親弟弟走著走著,仿佛走到了另一個時空。

    懷里的少年溫潤如玉,冷淡中帶著刻在骨子里的教養(yǎng),頭發(fā)在夏天的晚風(fēng)中略微凌亂。晴明能感受到當(dāng)時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跳,隨著自己的腳步一聲一聲,藏在心里的心悸,在風(fēng)中肆意蔓延 。

    他低下頭,讓他曾經(jīng)心動過無數(shù)次的男孩的臉在現(xiàn)實中與黎清的臉重合。他有點分不清,這是夢境還是現(xiàn)實?

    這不是幻覺,只是他在黎清身上看到了敘一的影子,或者是靈魂。

    黎清在他的懷里睡著了,耳邊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。

    終于把他弄回家里,把他安置好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    他真的去找那些重生的書看了。

    13

    那天晚上黎清真的是喝多了,今早上起來頭還是暈乎乎的。

    “醒了?還是不舒服嗎?”

    “嗯。”

    “那你再睡一會兒吧。”

    “哥,我手機(jī)好像忘拿了。”

    “我?guī)湍闳ツ谩!?/p>

    ……

    幾句話后,晴明來到了這家KTV的失物招領(lǐng)處,拿回了黎清的手機(jī)。

    他的手機(jī)殼顏色很簡單樸素,鎖屏頁面也是。就像……敘一的一樣。這是敘一喜歡的風(fēng)格,敘一他喜歡鋼琴,喜歡耳機(jī),喜歡一個人坐在窗邊寫作業(yè),他不喜歡和別人說話,黎清現(xiàn)在真的和敘一一模一樣。出車禍或許會改變記憶,那性格呢?性格差不多,就是一個人刻在骨子里的東西,沒那么容易換的。或許,他真的重生了。

    如果黎清就是敘一?

    晴明打開自己微信頁面的置頂,用微微發(fā)抖的指尖輸入一行字:“敘一?”

    不出一秒,手機(jī)的鎖屏頁面就出現(xiàn)了一條消息。和自己發(fā)出去的信息是一樣的,那天的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……”不是卡bug,是因為他是真的敘一。

    “真的是你……”晴明忍不住哭了出來,“敘一……”

    14

    我死了,但是,我又重生了。

    我重生在了晴明他弟弟身上。

    我從此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,“黎清”

    我也想嘗試告訴別人他就是敘一,但是現(xiàn)在這個世界早已承認(rèn)“敘一已死”,這樣說出去,恐怕沒人會相信,還會被當(dāng)成是被車禍撞傻了腦子。

    我想告訴晴明,但是晴明似乎討厭他,非常討厭。通過一段時間的了解,我漸漸明白了,甚至想以“黎清”的身份來彌補(bǔ)他。可是,晴明再也沒有理過他。

    而且那個小話嘮越來越像自己了。

    那天,我拿著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手機(jī),切換成了自己的賬號。更要命的是,剛登回來,晴明就給我發(fā)了一條消息。

    “我喜歡你。”

    我下意識的想要回復(fù),打字打到一半,意識到他現(xiàn)在是“黎清”,而不是敘一了。

    這句話在我的心里激蕩了好幾天,從那天以后,晴明幾乎每天都會給他這個號發(fā)消息,發(fā)的東西越來越多,甚至干脆用了語音。

    他在外面變得越來越冷,只有在這里,他才變回了之前的晴明。

    但是,我好像也喜歡上他了……

    或許,我從早就喜歡了,只是死不承認(rèn)而已。

    但是喜歡他又怎么樣呢?他現(xiàn)在是我哥,我親哥。

    我開始隱瞞我的身份,但是又不自覺的想靠近他,我不自覺的想喜歡他,我想跑到他面前告訴他,其實我就是敘一。

    但是不行。

    晴明高考結(jié)束以后,我破天荒的接受了同學(xué)的邀請,去了一次KTV。我喝醉了,我打電話讓我哥來接我。我哥?我現(xiàn)在連在潛意識里都把晴明當(dāng)成了哥哥。

    他把我抱回了家,我卻仍然像在夢里一樣。我不想當(dāng)黎清了,我是敘一。

    15

    晴明走到敘一的房間里,關(guān)上了門。這時,敘一剛剛起床,打算去洗手間洗漱。

    “哥。”他發(fā)現(xiàn)晴明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,眼角似乎還有一些淚痕,“你哭過?”

    “黎清,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晴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敘一也就那樣站在原地。

    “有一個人,他想在他喜歡的人生日那天表白,可是好巧不巧,表白沒成功,他喜歡的人也不在了。碰巧他的弟弟也在那天出了車禍,出院后變得越來越像他喜歡的那個人了。”

    晴明抬起頭,看著敘一的眼睛,滿眼通紅:“你覺得這像是重生嗎?”

    他輕輕的咬出最后那兩個字:“敘一?”

    那兩個字像是驚雷一般在頭頂炸響,趕走了所有的理智,他瘋狂的點頭,忍不住的淚水早已溢出了眼眶。

    “哥,我是。”

    晴明走上前,想抱住他,手剛剛搭上他的肩膀,要有人從門外進(jìn)來了。

    徐姨拎著一桶水走進(jìn)來打掃衛(wèi)生,晴明放開手,一人站在一邊,仿佛中間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,摸不著,也穿不透。

    徐姨邊打掃邊嘴里邊嘮著:“看著你們兄弟倆關(guān)系越來越好,我這心情也越來越好了。之前看到你們倆呀,總會想起我那些親戚朋友家里的兄弟,那好的呀,就你們倆天天掐架……”

    徐姨的話似乎在無形中強(qiáng)化了那一道隔閡。

    就算他是敘一/他知道我是敘一,那又如何呢?本來喜歡他這件事就已經(jīng)夠荒唐了,更何況,我現(xiàn)在是他哥/他現(xiàn)在是我哥。

    親哥。

    標(biāo)簽: 體育委員 我喜歡你 莫名其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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