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ul id="seequ"><sup id="seequ"></sup></ul><tfoot id="seequ"></tfoot>
  • <tfoot id="seequ"><delect id="seequ"></delect></tfoot>
  • <ul id="seequ"></ul>
  • <small id="seequ"></small>

    7.幽魂狩獵

    2023-08-05 13:10:09 來源:嗶哩嗶哩

    暉潔:


    (相關資料圖)

    慢慢地我已經從陰影中緩過神來了,我知道我必須走出來,面對我的責任。

    我們現在在一個做夢都不敢想的環境中,逐漸建立起自己的城市,有了自己的田地,哥倫比亞的科技巨頭援助我們,敘拉古的黑幫和我們進行貿易,但是我的不安卻與日俱增。

    必須要想辦法弄清伊斯塔利是個什么樣的人,我不認為一個被大地遺棄的感染者能擁有如此龐大的勢力,他隱瞞了太多有關自己的信息。

    他已經在為可能到來的戰爭在做準備,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,就像我過去一直擔憂科西切會做的,最后卻由自己所實行的罪孽。

    伊斯塔利到底受了黑蛇多大的影響根本不得而知,如果他對我所敘述的只是謊言,他甚至可能是黑蛇來接替我的另一個分靈,這會給整合運動帶來超越我所做的,更大的災難。

    當我向其他人暗示自己的不安時,并未得到贊同,葉蓮娜和老爺子似乎都信任了他,不過,即便是如此,我也有用生命阻止他帶來災難的覺悟。

    我會燒盡科西切,直到大地盡頭,直到我生命盡頭,這是我不變的誓言。

    但是我也愿意相信,總有一天,這片大地會有審判我的地方,我會繼續向前,為這一天的到來而抗爭,到了那時,我們一定能真正坦然地面對彼此。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20:30 切爾諾伯格小型機場

    對于一座已然運轉正常的城市而言,這個時間并不算太晚,燈火和喧囂依舊充斥在切爾諾伯格核心城與中城區。不過,還待重建的外城區則是另一番景象,破敗的建筑如同重重鬼影,在漆黑的夜幕中悚然矗立。

    塔露拉在這由黑蛇與她所制造的廢墟中穿行,無形的壓迫感令她有些呼吸困難,她行走速度越來越快,最后幾乎狂奔起來。

    “別急別急,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呢,跑這么快干嘛?”

    黑色風衣的黎博利映入了塔露拉的視野,他修長的身段斜倚在同樣通體漆黑的飛機旁,三展幽藍色的指示燈在翼尖閃爍,如同藍寶石點綴著黑色的幕布。

    “所以,秘密行動就是乘這個出發?”

    在機場跑道黃色熒光的映照下,伊斯塔利注意到德拉克換上了一身烏薩斯軍服,黑色的外衣與斗披勾勒出她婀娜而不失挺拔的身形,配上胸口整潔的白襯,別在腰間的長劍,即使軍服已然陳舊,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感。

    “沒錯”,伊斯塔利得意地用大拇指指向身后的機械造物,“坐過私人飛機嗎?”

    “少炫耀,科西切那里又不是沒有。”

    隨著一聲倨傲的回答,塔露拉走到了伊斯塔利跟前。

    “但是你肯定沒體驗過這么先進的近地飛行器。”

    伊斯塔利瀟灑地打開艙門,一個跨步鉆了進去,然后探出身子,做出“邀請”的手勢。

    “還是坐副駕駛的位置!”

    “切……”

    塔露拉雖是一臉不屑,還是隨著黎博利走進了艙門,只不過,眼前的場景令她的表情瞬間轉化為好奇:三個液晶屏呈V字排布在座位前方,底部的屏幕上方排布著密密麻麻的按鈕和旋鈕,數個儀表盤圍繞在屏幕四周,操縱桿則立于兩人座位之間。

    “你會駕駛這個?”

    “當然,這可是我最珍貴的寶物”,伊斯塔利一邊回答,一邊嫻熟地檢查著儀表盤,“乖乖地坐在位置上,系好安全帶,今天給你露一手。”

    說完,伊斯塔利對無線電通話設備開始呼號,塔露拉望向窗外,這才注意到小型機場旁修筑了結構簡單的無線電塔臺,數個工作人員忙碌其中;在起飛申請完成后,黎博利啟動發動機,同時不斷地調節著旋鈕,設置各種參數;當飛機滑行到起飛跑道時,他推動推力手柄使它劇烈加速數十秒,再向后猛拉操縱桿,飛機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騰空而起,整個過程讓德拉克看得眼花繚亂。

    之后,伊斯塔利的座駕載著二人穩步爬升,來到了泰拉的天際。對于塔露拉而言,這確實是難得的體驗,隨著身后的切爾諾伯格在視野里極速退去,她清楚地認識到,自己不再踏足于堅實的大地,而是與一個并無多少信任可言的人,共處于方位難辨的高空。

    恍惚之間,一股無所依靠的迷茫感,如眼前翻滾的黑云般不斷地涌來。這種感覺塔露拉并不陌生——在她幼時被迫與妹妹分離,獨自背負瀕死的摯友,內心被黑蛇完全占據,乃至剛才穿梭在廢墟的過程中,都會在內心滋生開來,如同附骨之疽般伴隨著她。

    “別擔心,我駕駛著這家伙飛行過上百個小時,它在空中會非常平穩。”

    溫和的聲音在身邊響起,德拉克這才注意到黎博利一邊仔細地瀏覽著三個顯示屏,一邊用關照的眼神瞥向了她。

    “你的臉色太差了,如果暈機的話就告訴我,飛機上有應對的藥物,別硬撐。”

    兩句簡單的問話微微觸動了塔露拉的內心,即便疑點重重,伊斯塔利的親和力在整合運動里有口皆碑,她算是體會到了這一點,

    “我沒事,你注意好好駕駛。”

    盡管是生硬的回答,但注意到了德拉克面色的緩和,伊斯塔利不禁微微一笑:“你沒事就好,我這邊已經是自動駕駛模式了,沒啥可注意的。”

    “那可以問你個問題嗎,伊斯塔?”思慮再三,塔露拉終究還是開口道。

    “當然,正好這會無聊,我們可以聊天解悶。”伊斯塔利回答。

    “為什么選擇整合運動,以你的勢力和能力,另起灶社并不困難,只是因為我體內的科西切?”

    “科西切確實是一部分原因,但更重要的是,整合運動的理想以及斗爭思路與我契合,我可以承認,在加入你們之前我就花時間了解過你們。”

    “曾經的理想……在我內心屈服于黑蛇的那時,已經變質了……”

    “那不就更能體現出我加入的作用了嗎。”伊斯塔利得意地揚起嘴角。

    “哼,不過也不得不承認”,塔露拉目光有些失神,空洞地望著前方,“如果我的內心不那么懦弱,不讓科西切有可乘之機,就算沒你加入,整合運動也……”

    “沒戲哦。”

    干脆利落的打斷,讓德拉克轉頭瞪向身旁的飛行員。

    “恕我直言,就算沒有黑蛇,整合運動可能最多拿下一兩個城市,運氣好能贏一兩場和正規軍的戰斗,但是從長遠看,沒希望,肯定會全滅。”

    伊斯塔利無奈地望著塔露拉,擺了擺手。

    “兩個根本問題,首先是生存問題,你們沒有后勤醫療保障,在大城市都有勉強緩解礦石病條件的如今,整合運動連醫師都只有寥寥數人,戰士們越使用源石技藝,越接近死亡,想想葉蓮娜吧,就算消滅了敵人,自己全滅也毫無未來可言。”

    “其次是生產問題,整合運動就算能聯絡上城市的感染者技工,也不足以支撐城市規模的工業發展,一方面核心技術不在感染者手中,另一方面在當前社會條件下感染者本身并非合格的生產力,而導致這一點的原因也即第一個問題。”

    “還有關鍵的一點,那就是整合運動沒有制定明確的指導思想和斗爭綱領。你希望團結所有能團結到的感染者,但我剛才所述的兩個根本問題會導致成員無組織無紀律,很容易變成一盤散沙。這種狀況下必須有一個思想指導者,組建教育部門來指引大家前進,我看現在的整合運動是沒人擅長做這個的,之后我肯定會改變這個狀況。”

    “你認為感染者斗爭是正確的,就能憑著滿腔熱血來凍原和大伙一起戰斗,并非空談,而是將理想竭盡全力付諸實踐,這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。但是你,或者說整個整合運動之前的想法和做法有局限性,所以最后也出現了比較可惜的狀況……”

    伊斯塔利侃侃而談,絲毫沒有顧及對方,像是打開了話匣子,越說越來勁,直到德拉克的臉變得煞白,才驚覺自己的失語。

    “抱歉,我好像說的過分了點……”

    對對方這番言論,塔露拉沒有反駁,只是凝視著黎博利滿是歉意的臉,半晌過去,才緩緩開口:

    “其實,你提到的思想指導者,曾經是有的。”

    一絲痛楚,閃過德拉克晶瑩的琥珀色眼眸。

    “只不過……后來失去了她,而且,是我害死了她”

    說完,塔露拉突然向右別過了頭。黎博利心中一顫,知道她提起了自己難以言述的過往,那一絲痛楚,用悲傷甚至不足以形容。

    伊斯塔利重新望向顯示屏,用余光注意她的動向——果不其然,在顯示屏熒光的照耀下,一滴更加晶瑩的水珠,自她面額上墜下。

    不能追問,安慰亦是徒勞,伊斯塔利很清楚,有些傷痛,或許永遠也無法愈合。

    “你睡會吧,塔露拉,要到了我再叫醒你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0:00 烏薩斯西北凍原

    年邁的士兵獨守在陳舊的無線電塔臺二層,打了個長長的哈欠,伴隨著白霧的升騰,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耷拉下來。

    在這終年封凍的極寒地帶,地圖都沒有標注的隱秘區域,守在一個近乎荒廢的小型機場是一項令人沮喪的任務,如果不是在軍隊里犯下過錯,也不會被發配到這個位置。不過士兵已經沒有心思再去后悔人生,只聽空中似乎有隱隱的轟鳴,但雷達監控上并無任何信號顯示,或許太困產生了幻聽吧。

    然而,這卻成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段想法,投擲源石炸彈的聲音突然蓋過了轟鳴,在下一瞬間,他和塔臺便化作一片火海。

    劇烈的爆炸和沖天而起的火光迅速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,警報聲不斷響起,十多分鐘后,兩隊全副武裝的烏薩斯士兵帶著各種照明器材出現在了機場上,目瞪口呆地望著只剩焦黑殘渣的塔臺。兩名帶著防毒面具的士兵走上前,招呼其他人拿起武器,搜索四周,并向各處發射照明彈。

    這些行為很快便被證明是作繭自縛,憑借著他們制造的光源,黑色的死神從天而降,兩門機炮將火舌瘋狂地傾瀉在士兵們身上,把荒廢的機場變成殺戮的刑場。直到最后一聲哀嚎消失在夜色,幽靈般的戰機也結束了最后一輪俯沖,滿意地降落在一片尸體之側。

    “比預想中的順利,守衛這里的人沒可能想到這種攻擊方式。”伊斯塔利輕巧地躍出了駕駛艙。

    “我只是看到他們覺得反胃。”塔露拉冷冷地回望著這場殺戮的制造者,在弱光器的照射下,地面上盡是被源石機炮轟成一片又一片的碎肉。

    “對敵人必須采取最高效的手段,我可沒仁慈到考慮給他們留全尸”,伊斯塔利挑了挑眉毛,取出一張發出微光的地圖,在塔露拉面前攤開,“目的地是這個建筑,我們從這條小路繞到建筑左后方,那里是哨兵防御的死角,好了,快走。”

    簡要地安排之后,兩人離開機場,行走在了一條蜿蜒的小徑上。此處地勢極為怪異,地面或平或斜,還有不少積雪的石丘,仿佛一個天然的迷宮,尤其在黑夜里,更增詭譎之感。

    “這里是感染者礦場?”塔露拉突然開口問道。

    “沒錯,這里確實是由礦場改造而成,現在是一個人的專屬監獄。”

    “葉蓮娜走遍了整個西北凍原都沒能發現這種地方,你是怎么知道的,靠你在哥倫比亞的公司?”

    “我有我自己得到情報的方法。”

    “那至少告訴我,我們要從這座監獄里撈出來的人是誰。”

    “你一會見了就知道了。”

    “你!?”

    “唉,塔姐姐,你別著急嘛”,伊斯塔利忙不迭地安撫著有些惱怒的同行者,“讓我賣個關子,好不好。”

    “你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!”

    雖然嘴上氣勢不輸,但塔露拉還是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處于完全被動的局面,被他帶到這個孤立無援的位置,即使真有什么陰謀,也只能見機行事。

    過不多時,到了小徑的盡頭,昏黃的燈光將一座陳舊的三層建筑映入二人的眼簾,陳舊的圍墻矗立在建筑外側,緊閉的金屬大門呈現在圍墻正中。伊斯塔利頓住了腳步,收起了地圖:“好嘞,我們到了。”

    “接下來怎么做?”

    “你用火焰融掉這扇門,我正面突破,你跟上干掉那些哨兵,我給你掩護”,黎博利自信地笑了笑,“就這么簡單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1:00

    滔天的烈焰在圍墻上咆哮,瞬間吞噬了那扇金屬大門,后者在數十秒之內便化為了鐵水。

    警報聲,摻雜著哨兵恐懼的呼喝,不斷地在四周回響,這個凍原最隱秘的角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囂。五名弩手迅速上前,在不同地位置向入侵者發起狙擊,然而拔地而起的沙墻擋住了所有箭矢,令攻擊者目瞪口呆。

    “弩手,十點方向,兩名;二點、三點、四點方向,各一名。”

    五道火焰從沙墻后如流星般發射,五名弩手還來不及發出慘叫便化為了焦黑的尸體。

    “正前方,前鋒精銳四名,裂獸五只;九點、二點方向,著鎧術士各兩名。”

    隨著沙墻向前推進,又是數道火焰射向各處,收割著遠程部隊的生命。憤怒的前鋒們向沙墻沖鋒,卻見火柱從沙粒中滲出,向他們涌去,將他們吞沒。

    “好精準的源石技藝,好可靠的殺傷力,她的天賦果然非同尋常。”伊斯塔利一邊伸手維持著沙墻,一邊在心里稱贊。

    另一邊,塔露拉雖面無表情,心中卻也在暗暗驚嘆:“僅憑創造物的受擊就能準確判斷敵人的攻擊方位,這源石技藝有一種和他自身緊密相連的感覺,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……這家伙簡直渾身都是謎團。”

    火光,濃煙,骨肉的焦臭,如同胡亂潑灑的顏料,描畫著地獄的繪卷。無法忍耐的士兵開始試圖逃離,這很快被證明是徒勞,追擊的火球與沙箭,將他們盡數獵殺。

    伊斯塔利滿意地望著眼前的戰果,解除了沙墻,快步行進到三層建筑的正后方:“哨兵的肅清完成,現在像剛才那樣,把這座建筑后墻正中的位置融個洞,拜托了。”

    烈焰很快做出了回應,隨著墻壁的融化,三段樓梯赫然呈現在二人面前,中間的一段通往樓上,旁邊的兩段則延伸到地下。

    “里面的家伙在樓上還是樓下?”塔露拉問道。

    “在樓下,不過我們要兵分兩路行動”,伊斯塔利搓了搓手,開始下達新的指令,“我去三樓找監獄長,你下樓前進到最深處的囚室,在那里等我。里面有埋伏的看守,雖然我對你的實力很放心,但一切小心為上,保護好自己。”

    “感謝你善意的提醒,領袖先生。”德拉克回答著,臉上掛著“和善”的微笑。黎博利當然能察覺到對方的語意,不過他也并不在意。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1:25

    輕盈的腳步聲在幽暗的樓道中回蕩,掀起的氣流,充斥著衰朽建筑物刺鼻的腐臭。

    敵人果然從陰影當中迫近,在奇怪的掩體中施術、狙擊,但這在災難般的二人面前就是雕蟲小技。

    黑色的利刃出鞘,漫卷的火焰旋風般貫穿了整個通道,就像她曾經在西北凍原的無數次廝殺一樣,將敵人劈成碎片、燒至灰燼。破損的墻壁紛紛剝落,樓道在火焰中變得通紅,映照著塔露拉冰冷無情的琥珀色雙眸。

    手背上的紅色法陣清晰地顯現,冰風暴順著他手臂的方向獵獵作響,前來防守的敵人甚至沒發出聲音,就被凍成了冰雕,然后在響指聲中紛紛碎裂。伊斯塔利每踏出一步,周圍的樓道就凝上了厚厚一層白霜,反射出他將欲燃燒的幽藍色雙瞳。

    “去死吧,入侵者!”

    在三樓辦公室大門碎裂的瞬間,呼嘯的箭矢隨著一聲怒喝奔向來客,身材肥胖的監獄長連續搭箭射擊,憤怒地想要終結后者的生命。可他很快就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:所有的箭矢還沒命中就在半空中因低溫而掉落,黎博利向前跨出數步,左手凍碎了他手中的復合弩,右手如同鬼魅般掠向他的脖頸,直到被緊緊掐住舉上半空,他才反應過來。

    “你這……感染者……這里是……國家機密……你是怎么可能……”

    “晚上好,凱魯少尉”,伊斯塔利微笑地打量著手中滿臉通紅、拼命掙扎的監獄長,“我的目的不言而喻,打開那個監牢的方式掌控在你的手中,帶好鑰匙一起去地下室三層吧。”

    平和的語調,卻配上手中緩緩加大的力道,伊斯塔利很快便在凱魯少尉的瞳孔內看到了絕望的色澤,這令他滿意地微微歪頭:“我可以發誓,只要你肯配合我,我不僅不會殺你,還不會傷你軀體,我想你會是個明白人,少尉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地下室三層

    最后的看守也倒在了黑色的利刃之下,這之后是一段黑暗的甬道,越來越陰冷,越來越狹窄,再連續拐過三個彎道,塔露拉終于來到一扇黝黑的大門前。

    燃起火焰進行照明,德拉克發現這扇大門并非一般的金屬,而是由源石合金所鑄;大門左側,源石電子鎖的紅色指示燈微弱地閃爍著——在這近乎與世隔絕的角落,設置小型哨所級別的兵力,還有如此堅固的囚牢,她對囚禁之人的身份更好奇了幾分。

    塔露拉輕撫著這扇大門,她能感覺到,盡管大門堅固無比,但自己只要爆發全力,還是能夠將它洞穿。想到這里,她拔出利刃,意欲動手。

    “停!別急!”

    聽到身后急切的聲音,塔露拉轉向快步行進的黎博利,同時注意到了他的跟隨者——一位神色委頓的肥胖軍人。

    “還好我到的快,這扇門連接著一個毒氣釋放系統,如果以非正常方式打開或者破壞了它,就會在整個監獄內外釋放劇毒氣體,殺死囚犯和所有看守他的人,是不是,監獄長?”

    “你怎么……怎么連這都知道,感染者老爺,你神通廣大,剛才發的誓不會……不會不算數吧。”監獄長在黎博利面前佝僂著身子,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名烏薩斯軍隊少尉,后者對他笑了笑,更令他下意識往后退縮。

    “我絕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,你大可放心,少尉”,伊斯塔利向大門伸出了手,“只要你好好配合,把囚犯安然無恙地放出來,不然,你的部下什么下場,剛才一路上也都看見了。”

    凍碎成塊,或是燒成焦炭,樓道中那一片慘不忍睹的尸體浮現在他的眼前,伴隨著一陣顫抖,他抽出一張磁卡,在黎博利和德拉克的注視之下,走到門邊。

    “安德烈·凱魯,申請進入。”

    監獄長說完,電子鎖的指示燈由紅轉綠,塔露拉這才明白伊斯塔利為何要特地將監獄長抓過來——原來聲音和口令竟是這監牢的第一重封鎖。接著,凱魯將手中的磁卡按在電子鎖上,“叮”的一聲,源石合金鑄造的大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,伴隨著遮蔽視線的濃厚灰塵,緩緩向上升起。

    “啊!!!!”

    尖叫在身側響起,塔露拉下意識地拔出劍刃,卻見伊斯塔利不知何時抓住了凱魯的頭顱,電流從他的手中導入監獄長的軀殼。數秒之后,他將不斷抽搐的少尉扔到了地面,后者口吐白沫,帶著極度驚恐的神情望了他一眼,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,竟向外爬去。

    “你把他變成了瘋子?”塔露拉不悅地問。

    “我發誓不會殺他,也不會傷他軀體,可沒保證留下他的神智”,

    伊斯塔利攤了攤手,“他變成瘋子,被追究下來還不用上軍事法庭,命可是保住了。

    “有道理,只是不知道死亡和生不如死哪個更痛苦。”

    灰塵散去,日光燈的光芒自監牢中發散,渾厚的男聲從里面傳來,兩名來客將目光投向了聲音的來源。只見一間普普通通的囚室內,男人悠閑地坐在囚室中央的方桌旁,翹著二郎腿,一份正被他瀏覽的報紙遮住了他的臉。

    “你好,‘幻靈’維克多·雷澤諾夫,帝國情報局前高級特工,烏薩斯最危險的男人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1:40

    “徒有虛名罷了。”男人繼續看報。

    “不必謙虛,雷澤諾夫先生”,伊斯塔利邁步走向監牢中央,“我的來意想必不需要作過多解釋。”

    “你還真是開門見山,毫不客氣”,男人將報紙翻了一頁,“坐吧,還有門口的小姐,不必拘謹。”

    桌旁正好還剩兩把椅子,伊斯塔利給塔露拉使了個眼色,兩人一起坐在了男人對面,“幻靈”維克多·雷澤諾夫也放下了報紙。烏薩斯人約摸三十多歲的樣子,棕色的頭發和下顎蓄起的胡須包裹著一張瘦削而鋒銳的臉,黑色的眼珠發出利刃般的視線,掃視著二人。

    “你是整合運動之前的領袖,科西切公爵的養女,塔露拉小姐。”

    “你怎么會認識……”塔露拉只問到一半,因為她的視線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,看到了扔在地上的一張報紙,自己的臉占據了上面的頭版頭條。

    “根據報道,你應該是整合運動現在的領袖,你的名字是什么來著?”

    “我叫伊斯塔利·阿波卡利普斯,先生。”

    “那么有求于我的是你了,伊斯塔利先生”,幻靈右手托著下顎,靠在桌上,“我很清楚我的自由不會憑空到來,只是烏薩斯感染者抵抗組織,求助于一個感染者對立面的普通人,這是為何?”

    “整合運動需要你的能力,維克多。”伊斯塔利簡單地回答,他注意到塔露拉正用警惕的眼神望著他。

    “不錯的回答,不過太直接了點。”

    幻靈的神色變得更加辛辣。

    “我知道切爾諾伯格事件的大致經過,雖然你大概是在這之后才成為新的領袖,但我還是要冒昧地問一個問題。整合運動的軍事行動,是為了報復迫害感染者的烏薩斯政府以及民眾,還是為感染者爭取與普通人平等的權利,畢竟我需要一個為感染者效勞的理由。”

    瞥到身旁塔露拉不自然的一顫,伊斯塔利嘆了口氣:“切爾諾伯格的事,真是非常遺憾,對于現下的整合運動,我不允許散播仇恨,爭取所謂平等也是不夠的。”

    “哦?”

    “維克多,你覺得什么是普通人,什么又是感染者,感染者一開始就是感染者嗎?”

    “當然不是,他們一開始也是帝國的人民,說不定還是工作的最賣力的那一部分。”

    “沒錯,感染者一開始是勞動者,是建設國家的人民,他們的勞動為國家創造了價值。但是不幸降臨,他們在勞動中染上了不治之癥,對帝國失去了價值,還可能傳染讓更多人失去價值。于是烏薩斯的政府和貴族就像處理鍛爐的爐渣一般,倒掉了為帝國付出過,但已經無法再付出的人民。”

    “感染者對烏薩斯而言是失去價值,甚至可能是負價值的人民”,幻靈撫摸著下頜的胡須,“因此烏薩斯政府和貴族采取近乎恩將仇報的政策對付感染者。”

    “不,不止是如此。”伊斯塔利沉穩地接著道。

    “你能在獄中看報,肯定知道幾個月以來烏薩斯的冰災凍死了多少平民,帝國的苛捐重稅令他們沒有溫飽可言,再往前,連年征戰,強制征兵,又讓多少平民喪命在異國他鄉,你覺得帝國對所謂普通人又是如何呢?”

    幻靈沒有回答,眼里閃爍著銳利的色澤。

    “這個帝國將所有人民都視為強大與繁榮的基石,對能壓榨的壓榨其價值到極致,因此所導致的人民不幸,所產生的諸多矛盾,負價值的感染者是最好的轉移載體,而暴力清除感染者便是成本最低,貴族們最方便的處理方式。這是烏薩斯帝國的統治體系,是無數代上位者所認可的帝國發展方向,在現今已然根深蒂固,甚至令所有人習以為常。而烏薩斯的人民,自始至終,都沒有任何的自由和權利可言!”

    “有意思”,幻靈擺出了嚴肅的神態,“那你想怎么做,打垮政府,殺死貴族,取而代之?”

    “所謂貴族,不過也是烏薩斯帝國統治體系的產物罷了,只要這個體系存在,為感染者爭取權利就是句空話,即使殺死他們取而代之,最終也會被這個體系腐化,成為人民的剝削者。整合運動……我們真正要做的應該是打垮這個體系,顛覆‘帝國’這一概念,向全體烏薩斯人傳播新的思想,建立新的體系,成立一個非皇帝、貴族所有,而是屬于烏薩斯人民的公有制國家,這樣才能實現無論感染與否,人人平等。”

    “當然,這個理想并不一定能達成,但這是我所認為最正確的斗爭方向,即使我最后會戰敗身死,我也會給后來者指出這條明路,只要繼承這個事業的人不斷奮斗下去,終有成功的一天。”

    伊斯塔利一口氣說完,令整個囚牢陷入了沉默。

  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抱歉,失禮了”,幻靈突然捂著肚子,興奮地大笑起來,“恕我直言,伊斯塔,如果你不是個圣人,那就是自彼得大帝以來最可怕的野心家,又或者,二者皆是。”

    塔露拉依舊沒有發言,她回想起飛機上的談話,望向黎博利的目光開始變得復雜。

    “你還有想問的嗎?”

    “你所陳述的愿景似乎遙不可及,但是既然你能找到我,肯定也做了更深遠的部署吧”,幻靈一臉滿意,起身向黎博利伸出了手,“你給我的理由超出了我的期待。也讓我來克盡自己微薄的力量,為了新的烏薩斯。”

    伊斯塔利也起身,伸手與他相握:“歡迎你的加入,維克多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2:35

    “你就是靠這玩意到達的這里。”

    “怎么樣,它比烏薩斯任何飛行器都要先進。”

    “哥倫比亞科技的產物,一看便知。”

    在伊斯塔利和幻靈的交談聲中,三人已經來到了機場。伊斯塔利率先進入飛機,在駕駛面板上按下按鈕,前座后方的擋板緩緩打開,新的艙門也在后方開啟,竟然又露出了兩個座位。

    “我正想知道你怎么帶走這位新同伴,原來它是四座的。”塔露拉不由得說道,伊斯塔利則對她笑了笑:“我倆還是坐前面,新同伴得坐后排,有事情要和他商量。”

    三人落座完畢,飛機隨即騰空而起。

    “你所謂的事情,應該是要安排我干活,但說無妨。”幻靈直言道。

    “你的腳下有個黑色手提箱,打開看看就明白了。”

    “噢,安排得這么周密?”幻靈立刻就發現了那個手提箱,打開一看,里面有數份文件,于是借著飛機內的熒光開始仔細參閱。誰知,看著看著,他的面部一陣抽搐,心中的驚愕已然無以言表。

    “怎么樣,這代號為‘幽魂狩獵’的計劃,配得上你的能力吧?”伊斯塔利問道。

    “實話說吧,伊斯塔,這實在是稱不上一次作戰,只能說是一種詭計,或者說是一種陰險的手段”,幻靈撫摸著下頜的胡須,面色凝重,“我也明白,要達成你希望的目標,用你麾下的感染者軍隊是不現實的。”

    “沒錯,要達成這個目標,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,所以我迫切地需要你,和你手下‘幽魂小隊’的幫助。”

    “這個計劃雖然異想天開,但憑借敵我信息差,有嘗試的價值,不過……”,幻靈有些玩味地說道,“如果我在過程中背叛了,向烏薩斯軍隊出賣了你,你打算怎么辦?”

    “如果不信任你,這個計劃就無法成立,因為我相信你,所以才會來這里救你出去,這是個大前提。”黎博利坦然回答。

    “哈哈哈,你這番話真像個孤注一擲的賭徒,伊斯塔”,幻靈又一次爽朗地笑了起來,“但是我認可了,我本就是一個追求刺激的人,看來跟著你混不會讓我感到無聊。”

    “很高興能聽到你這么說。”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醞釀著大計的飛行器在夜空中疾馳,卻并非是原路返回。伊斯塔利設置了另一條航線,大約一個小時之后,飛機在西北凍原最南端——卡克索斯區域的一片空地上再次降落。

    卡克索斯區域由連綿不斷的卡克索斯山脈構成,從西北凍原南端延伸到整個烏薩斯西南,構成了烏薩斯與萊塔利亞的部分邊境,是烏薩斯南部一座天然的屏障。

    “送到了哦,維克多”,伊斯塔利按下按鈕打開了后艙門,“集結你的部下們,我就等你們大顯身手了。”

    “先說好,我可不敢保證你這個計劃一定成功”,幻靈提起手提箱,打開手電,輕巧地跳出艙門,“不過我們會盡力證明自己的價值。”

    “如果你們都不行,整個烏薩斯就沒人能行了,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”

    “那就這樣吧,等一切結束后我們再見面。”

    “好的,我先回切爾諾伯格了,祝你好運。”

    黎博利朝窗外揮了揮手,隨后再度啟動引擎,開始返航。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4:30

    經歷了徹夜的交流、戰斗、殺戮,還招攬了一個普通人加入,飛機上的二人各懷心事,默然不言。

    “今晚我們救走的人,是帝國情報局曾經的頭號特工,領導著名為‘幽魂小隊’的特工隊伍,他的底細我早已調查清楚。”

    良久之后,還是黎博利自顧自的話語先打破了沉寂。

    “他的親弟弟在任務中遭受感染,被第四集團軍找了個借口秘密處決,還對他隱瞞了這事,只是最后沒瞞住。他試圖為弟弟報仇,結果自然是失敗了,考慮到他身上的秘密情報實在太多,在各利益集團的權衡下暫時將他囚禁于這個極其隱秘的處所,他的部下們也紛紛逃離。你看他好像被囚禁還過的挺滋潤,那是因為想利用他的人可以排個長隊。”

    “所以你知道他對烏薩斯軍隊,乃至整個帝國懷有憎恨,同時也能接受感染者。”塔露拉道。

    “是的,我以為你會問他有關他的事情,沒想到你一直保持沉默,真不像你。”

    “既然你們的計劃如此隱秘,問了肯定也得不到答案”,塔露拉神色淡然,“而且我得承認你的話術非常高明,在你面前我實在沒必要浪費口舌。”

    “我今晚所說一切都是我的真實想法,不是什么場面話”,伊斯塔利對德拉克眨眨眼,“你大可把我今晚的言行向其他干部都復述一下,這些不需要保密。”

    “然而今晚最重要的事,你的‘幽魂狩獵’計劃還是保密的,只有你和那家伙知道,不是嗎?”

    “這個計劃也好,關于我自己的事情也好,我需要等到時機合適再告訴你們,在此之前,我只能請求你們能夠信任我。”

    兩人又一次對視,黎博利盡可能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,塔露拉則是思緒紛亂,嘆息一聲,微閉雙目。

   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    命運總是令世人捉摸不透。西北凍原的游擊隊不會料到德拉克的加入,她是堅韌無畏的斗士,感召眾人,集結了整合運動,翻開了感染者斗爭新的一頁。而被黑蛇陰謀所裹挾,行將崩潰的整合運動也沒料到黎博利的崛起,后者則是運籌帷幄的策士,力挽狂瀾,拯救了整合運動,并展開了更為深遠的布局。

    在自己接觸到游擊隊前,除了理想和聯絡冊,一無所有,還隱藏著身為科西切養女的秘密——即便如此,在與皇帝內衛一戰,自己身份暴露之后,霜星和愛國者依舊愿意相信自己。而現下,伊斯塔利已經帶領整合運動走出了困境,即使身上謎團無數,他給感染者斗爭帶來的卻是真切的可能性,這是不容否認的一點。

    因此,在早上六點回到切爾諾伯格外圍機場的塔露拉,重新確認了自己的心境。

    “辛苦了,塔露拉,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黎博利朝著朝陽的方向伸了個懶腰,不過很快被身后德拉克的呼喚聲打斷。

    “等等,伊斯塔!”

    伊斯塔利轉向后方,面對著塔露拉,映入眼中的是她認真的表情。

    “呃,還有什么事嗎?”

    “你對我承諾了兩件事情,還記得嗎?”

    “當然。”

    “只要你能一直遵守你的承諾,絕不違背,那么從此以后我愿意服從你,在你麾下戰斗。”

    塔露拉轉身離去,晨曦給她挺立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。

    標簽: